2006年陕西黎城塔坡先秦古墓群的发现,便是盗墓者的“杰作”。盗墓者是怎么知道的?这事连当地资深文博人员都觉得奇怪。
民间把盗墓者称为“找古人”。其实,盗墓是一群民间历史学者,对所盗地的人文历史是非常了解的,比坐在办公室内的专家,研究还要深入,不少被抓获的盗墓者都有这一特点。
在信息搜集方面,盗墓者“搞情报”也有一套,他们以收旧货、走亲戚、推销小电子科技类产品什么的,非常容易就能从当地人口中套出话来。盗墓者发现塔坡古墓群,便不排除他们了解1949年后,这里不只一次出土先秦铜器的事情。
中国的丧葬风俗始终与风水术联系在一起的。知道丧葬风俗的必了解风水,这也是好多盗墓者凭风水术发现古墓的原因。如已进去的盗墓高手姚玉忠,江湖上人称为“东北王”,在红山遗址上挖了30年,传他就会看风水,借此指挥盗墓。
风水上,“寻龙分金看缠山,一重缠是一重关”。寻找墓地同样看“缠山”,历史上人类聚居、风水格局又好的地方必有大墓,即所谓:“秦埋岭,汉埋坡,再差也能挖口锅(鼎)”、“后有靠山前有水,中间高阜躺死鬼”。
因为有这些“规律”,找古人就知道找古时该朝啥地方走——“走水边,看地头,沟沟里面瞅一瞅”。
找古高手往往四周望望,就能知道这一带有没有墓,会有咋样的古墓,哪须用什么洛阳铲,太费事了太麻烦了。
顺便说一下,现在郊区楼盘开发处,也是找古人喜欢去的地方。古人都埋在近郊,特别是一些历史背景和文化名城,郊区每开发一座楼盘,几乎就要毁掉一片墓地,这里找古很方便,而且没人管,所以几乎每一房产工地上,都有挤着很多找古人,“跟着楼盘走,肯定不空手”。
塔坡本来并不是地名,它是徐城县西关村的一大块坡地,高于另外的地方,故当地人都这么叫。1958年,在这里建了一座水库,起名“塔坡水库”,此后当地人便没有不知道塔坡了。当年建水库时也挖出了一些东西,但在“”的背景下,没有考古的说法。
1970年代,当地一村民在水库边的砖窑挖土,这里地势高就成了取土区。一次,竟然挖出了一批青铜器,有鼎、觚、爵等,当时农民兄弟“觉悟高”,主动将这些出土物上交给了黎城文博馆。
1986年,这一带又发现了一些青铜器,当时县文博馆的人员来专门来看了,也没有引起重视,以为就是些小墓。
其实,这一些状况的出现,已很明显对大家说,这里有古墓,而且是重要的墓葬。青铜器是商周时期最重要的发明和创造,被称为“青铜时代”,在当时便相当珍贵,称青铜为“吉金”,比黄金还受欢迎呢。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用,才用得起。
在1980年代后期国内文物市场活跃后,“塔坡有东西”,很快让找古人想了起来。挖出的东西在市面上露头后,各路盗墓者纷涌而至,塔坡真的成了块宝地。
一到晚上,便能够正常的看到盗墓者的身影,附近的田地里很容易发现盗墓者挖的窟窿。特别是水库南岸的一片田里最严重,随处都能够正常的看到盗洞和探孔,挖上来的土中还能见到碎铜片和蚌片、陶片什么的。
这里的古墓特别好挖,比挖山药还简单。由于历经两三千年风雨侵蚀、人为破坏,古墓埋的很浅,墓口距地表仅在一尺多深(50厘米左右),几锹就能挖到墓。正因为太好盗挖了,所以有经验的没经验的,想发财的都来了,已勘探出的92座墓葬,几乎都被盗挖过。
当地文博人员很焦急,将这一情况对县领导作了汇报,当地这才成立了“塔坡水库古墓群保护工作领导组”,动用警力,严打盗墓活动,公安局先后抓到了七八个盗墓者。
但警方拘留几天后就得放人,因为塔坡古墓群并不是国家文物保护单位,县志上也无记载,是盗墓者自己找到的,又没有相关机构的鉴定,抓了也不能判刑。也正因为存在这种“漏洞”,盗墓者才大胆地盗起来。
这里是一片玉米地,一到杆子长起来后,盗墓就进入“旺季”了。盗墓者利用茂密的庄稼做掩蔽,昼伏夜出,甚至在白天夜挖。由于警方不可能天天打击,也不可能24小时呆在田里,盗墓者就躲在旁边不远处,发现有警察巡逻,则马上“消失”;警察一走,马上进入“阵地”,与警方开展“游击战”。
由于知道往后盗墓会更加困难,考古人员可能很快进驻,盗墓者挖得更卖力,更疯狂。在警察介入后,田里的盗洞不只没有减少,反而更多了。
据当时当地新闻媒体报道,一个叫李振芳的上桂花村农民告诉调查人员,从2005年5月起,他家的玉米地就开始遭殃了,盗墓者每挖一个洞就会毁了一片庄稼,所以村民都很气愤。警方打击后,曾消停了一阵子,但不久盗墓者又来了。
村民在晚上经常可以在路上、地里遇到盗墓者。这些人很厉害的,有的还有枪,都是开着车来盗墓,天亮即走。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盗墓顺利,盗墓成员中有人手里拿着家伙,专门负责“站岗”。如果有警察来,则马上发出信号,通知闪人,如果是闲人走来,则将他们吓走。
到此盗墓的不只一伙人,盗墓团伙之上碰到了,还互不买帐。2005年下半年,盗墓团伙之间发生争执,在田地里干了起来,都动枪了,当地目击村民说是“持枪火并”。
在黎城官方的多次请求下,2005年10月至11月间,山西省、长治市文物部门领导、专家,先后到塔坡盗墓现场,当地考验查证,认为这是一处重要的古墓地,要予以保护。
虽然重要,但塔坡墓地既不是文保单位,地方上又没有保护经费,原状保护困难。黎城请求上级尽快派专家前来勘探和发掘,于当年12月6日,给山西省文物局传真发了“黎城县人民政府关于尽快发掘塔坡水库古墓群的请示(黎政函[2005]63号)”。
很快,山西省文物局给了答复,决定对塔坡水库古墓葬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,由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主持,长治市、黎城县文物部门配合。
2006年元月,黎城塔坡先秦墓地开始着手勘探发掘,于当年9月结束一期考古工作。
整个墓地面积约40亩,已勘探发现墓葬92座,其中大型墓3座,中型墓15座。2006年已发掘了其中的10座,出土了一批精美的青铜器、玉器。其中两件铜壶的铭文表明,这里埋葬的是“黎侯”,显示先秦时“黎国”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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